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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冬日里的温暖回忆:灶间火光与一碗油茶面

作者:佚名|分类:生活杂谈|浏览:85|发布时间:2025-05-12

东北冬日的记忆里,天总是迟迟不愿亮起。当窗外还是一片黑暗时,灶间的火光已经在土墙上跳跃起来,映照出奶奶忙碌的身影。她佝偻着腰,在灶台前用铁铲翻炒着面粉,发出沙沙的响声。油茶面的香气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地散发出来,透过窗户钻进我的被窝。

那时候的油茶面,仅仅是将面粉与豆油混合,然后在锅里慢慢炒至微黄,并撒上一撮盐。它既没有芝麻也没有核桃仁,更不涉及如今超市货架上的各种花哨口味如“五仁”或“八宝”。奶奶的手艺非常娴熟,她能够精准地掌握火候,使面粉从白色变为浅黄色,再逐渐变成麦芽糖般的颜色,而不会炒糊。这门手艺是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而她的母亲又从更早的祖辈那里传承了下来。

爷爷每天天还没亮就要出门工作,去赶马车拉木材、煤炭或其他货物。东北冬季的寒风刺骨,即使穿上再厚实的棉袄也无法阻挡寒冷侵入骨头深处。因此奶奶会为他准备一碗热腾腾的油茶面——用滚水冲泡后搅拌均匀即可食用。爷爷捧着碗吹气时,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

我常常假装睡得正香,实际上却眯着眼睛偷偷看着这一切发生。爷爷察觉到我在装睡,便会故意喝得很响,“咕咚咕咚”的声音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等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就招手示意让我过去尝一口。虽然如今回想起来,那油茶面的味道平淡无奇——只是熟面粉的香气混着豆油的腻味再加上一点点咸味——但在那时却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远超汽水或果汁。

麻花是稀罕之物,供销社里并不常见,即便有也需用粮票兑换。爷爷总是将一根麻花掰成两半,一半泡在油茶面中,另一半则留给我干吃。浸泡过的麻花变得柔软却仍富有韧性,咬起来甜中有咸、咸里透香。我小口品尝,生怕吃得太快会让这份美味消失。

偶尔夜里我会故意不睡,等待爷爷回家。七八点钟的伊春早已沉寂无声,只有偶尔狗吠打破夜空的宁静。奶奶和我在炕上坐着,就着一盏煤油灯,听外面动静。马蹄声由远及近,“嘚嘚”作响;随后是咳嗽声、门轴吱呀转动的声音。爷爷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冲一碗油茶面。这时候对我的意义已不再仅仅是早餐,而是睡前的慰藉与温暖的仪式。

如今超市里的油茶面配料丰富得令人眼花缭乱,但我尝试了多种口味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味道。或许缺少的不是某种特定食材,而是在昏暗灶间火光映照下的场景、奶奶专注炒面粉的模样、爷爷从寒风中归来时呼出的白雾以及煤油灯下我们三人共用的一只粗瓷碗。

东北冬日里的温暖回忆:灶间火光与一碗油茶面

现在的孩子们恐怕难以理解一碗简单油茶面背后的情感价值。他们面对的是琳琅满目的早餐选择,包子、汉堡、牛奶、麦片等应有尽有……但对于我而言,世间万千美味也无法替代记忆中那一碗飘着热气、浮着油花的油茶面和那半根泡得发软的麻花。

(责任编辑:佚名)